談情啜愛 羅敏莊 陳國邦

撰文︰王志強 / 攝影︰徐子豪
明報周刊2205期 第2205期Shall We Talk? 2011/02/12

情人節談情,最好找一對有情人,羅敏莊、陳國邦結婚一年多,仍像熱戀男女般如膠似漆,訪問時突然來一個接吻魚式啜啜,吃飯時太太又會把切好的牛扒餵入丈夫口中,甜到眼冤。

他們養了七隻貓,暫時未有打算生小孩,但他們已有共識,將來若有下一代,賺錢較少的一個就會辭掉工作,全職照顧家庭,這個人可能是太太,也可能是丈夫。

羅敏莊自《超級巨聲》唱功被重新發現,唱騷JOB大增,不諱言目前賺得多過陳國邦,而他又不介意可能做家庭主「夫」。

在愛之中,沒有了男女角色的框框,一開始就是女追男的羅敏莊、陳國邦愛得很平等。

女方提出同居

羅敏莊拍過三次拖,三次都是她主動追男仔的,包括陳國邦,當時他們在拍《雲海玉弓緣》,演情侶。男人認真工作時特別有魅力,她看見他一整頁對白看一看便記得,還記熟對手那份,深深佩服,戲裡戲外都愛上他。

「他很仰慕他,對他有意思,為什麼不主動些?我不會等人追,香港男仔比較怕羞,收工時我說順路車他,其實一點也不順路,他住屯門。」

她相信男女平等,女追男也較易一拍即合,拍拖不夠一個月,她就想到同居,又是她主動提出。

「覺得他好慘,住屯門那麼遠,有時半夜四點回家,洗個早,又返電視城,因為開六點,簡直非人生活,不如在西貢找間屋一起住。」

她也解釋不到為什麼自己這樣進取,一向在家中是乖乖女,突然要搬出去住,媽媽氣得躲在房中裝病不跟她說話。

「我以前拍拖不是這樣,像有公主病要男友服侍。不知為什麼,初識國邦時,就覺得有責任照顧這個人,知道他鍾意飲奶茶,就每日買杯奶茶送入廠;拍拖不夠一個月,就覺得要服侍他起居飲食,令他不生病,感覺很奇怪。」

陳國邦這樣分析自己︰「我十幾歲就搬出來獨居,煮飯、打理家務我都懂,但我專注工作和看書,生活上僅僅滿足要求就夠,雪櫃有冷飯菜汁,拿出來就吃,連『叮』也懶。」

岳父哭了

他們同居七年期間,不記得因什麼事吵架,羅敏莊帶著三隻貓走,回媽媽家裡住,過了不久就忍不住打給陳國邦問︰「為什麼不來接我?」他反而輕鬆說︰「是你自己走的,我一個人在家不知幾舒服。」然後開車去接她,感情風波就像喜鬧劇一樣結束。

前年他們結婚時,羅爸爸捨不得女兒出嫁,婚禮之上,竟因男家女家拍照次序的問題發脾氣︰「咁快就幫住別人,不疼爸爸了?」氣得跑了出去,羅敏莊怪責父親破壞自己婚禮,不肯道歉,要新郎做和事佬。

「原來岳父因為嫁女失眠數月,我啪啪他膊頭,安慰他︰『唔好覺得無咗個女,其實你多了個仔才真。』」當差的父親竟然攬著女婿哭了出來,行禮時他把女兒交給阿邦時,「下令」他好好照顧敏莊,他點頭也不夠,要他出聲說「我會」才罷休。

陳國邦四十三歲,太太比他細幾年,他叫她「BB」,他是她的導師兼家長,無論做戲或做人,她都常聽他訓話。

羅敏莊說︰「上星期二月四日是國邦生日,那天是年初二,我們沒有特別慶祝,照樣去拜年,晚上我跟他說happy birthday,他說『我有你已經很滿足,我生日願望是你快樂。』他真是一個很好的老公……哎呀,講到我想哭添。」

經歷金融風暴

陳國邦希望羅敏莊快樂,更新望她學懂知足常樂,他們兩個都經歷過事業起跌,對世事看法卻不盡相同。

陳國邦中五畢業後半工讀演藝學院,做過麵包學徒、飯堂洗碗、藝術中心帶位、惠康落貨員,很年輕就經歷過不同階層生活,對演戲有心得。

他第一、二部電影《壯志雄心》和《飛虎雄心》便提名金馬獎和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,電影好市時,兩年內拍十多部電影,收入可觀,買車買樓,音響、電腦等男人玩意想買便買。

九七年金融風暴拖累電影市道,他收入大跌,半年沒工開,只好賣車賣樓,屯門的單位三百八十萬買,一百六十萬賣,蝕了一大截,之後又因左右肺先後出現肺氣孔,一星期內做兩次手術,差點送命,對生死物質有了切身領悟,由憤世嫉俗變得沉著。

羅敏莊現在仍會蹉怨娛樂圈不公平,他就教訓她︰「世界本來就不公平,但快樂卻是公平的,只要你知足。我去馬來西亞山區拍劇,那裡的窮小孩玩一部甩轆的玩具車,笑得不知有多開心,我看著忍不住流眼淚,他們的快樂和一個買到名貴跑車的人的快樂其實是一樣的。」

對樂壇忿怨

羅敏莊的歌手事業不順利,她一直耿耿於懷。她自小已是歌唱比賽冠軍,作文寫我的志願是「酒廊歌手」,演藝學院二年班,獲介紹簽約發掘陳慧嫻的經理人安格斯,入華納做樂壇新人,第一首歌《挑戰者》雷頌德作曲,拿做新人獎銀獎,金獎是陳慧琳。

「和雷頌德一起吃飯,竟然和郭富城同桌,真是發夢也想不到。」

但那時樂壇重樣貌多於唱功,宣傳人員派碟不發她照片,MV導演一昧讚她頸和膊頭靚,正面大頭也不多拍,她認命自己「醜樣」。

出了兩張唱片後,安格斯和華納有爭執,連黃柏高也暗地跟她說︰「你經理人的確有問題。」

不能出唱片,經理人又不肯解約,結果她被迫轉行。

「當時好徬徨,梁亦倫和李志剛很好人,他們之道我不可以做幕前,介紹我到港台做節目助理,幫手聽電話、整理資料,我有個花名叫『文員A』。」

當時她男友是唱片公司宣傳經理,她抱怨對方不幫自己從安格斯手中買回合約,很多摩擦。他談起樂壇的事,她就偏激地連珠炮發,覺得行內很多歌手唱功都不及自己,卻能出碟,心理很不平衡。

「有時陳奕迅、楊千嬅上電台宣傳,看見我明明和他們同期出道,卻變了電台文員,好奇問起我,我感覺很難受,有時講講吓會哭。」

好不容易等到經理人合約完結,她轉做DJ,然後入無線做主持、拍劇,歌手身份被遺忘了,卻因《超級巨聲》一次開腔,人們才驚覺︰「原來羅敏莊唱歌咁好架?」

賺錢比丈夫多

近來她主持《勁歌金曲》,唱歌天份重新被肯定,常接到晚會、司儀的工作,收入增加了,她很坦白說目前賺錢比丈夫多,而陳國邦又不忘替她做輔導。

「有時我覺得太太工作順利,有些心態不好,搵錢多了,說話囂張了,我會很嚴肅教訓她︰『是不是我搵錢比你少,你就看不起我?』有時我像前輩教訓她,我不想她被物質影響作人處事的心態。」

羅敏莊被訓話後,會向他誠懇道歉,兩夫婦像師生關係。「我那麼仰慕他,就是因為覺得他比我成熟,很多方面他都教了我很多。」

他們家中有七隻貓,愛惜如子女,朋友問他們是否有寵物就心足,不需要生孩子,兩人都心大心細。

陳國邦說︰「我們態度開放,昨晚睡前還討論這個問題,因為有朋友帶BB來我們家吃飯,我和BB玩得很開心,她問我『老公,你是不是想有BB?』我答不是,因為那個BB不哭,所以好玩。我們兩個都有相同看法,如果有BB,夫婦其中一個不工作,全職照顧孩子,誰也沒所謂,現實點來說,搵得多錢那個就去賺錢,搵得少前那個不如留在家中。基於現實條件,不如遲多一兩年,況且她也不擔心做高齡產婦。」

他說假如賺錢不及太太多,也不介意做家庭主夫,他和羅敏莊都相信男女平等,未婚前已「共產」,他有一段時間幾個月沒工開,她負責交租,他賺錢多一點時,他交租,兩人從不計算。

兩夫婦都讀過演藝學院,喜歡戲劇表演,有共同興趣,話題談不完。

「最近我們追一齣韓劇《熟女辛市長》,一起哭,一起笑,我知道很多女性的男友或丈夫不會陪她們追劇,我覺得我好幸福。羅敏莊又笑自己︰『我很烏龍,昨天去乾洗,要留老公電話,我竟給錯以前男友的號碼,我說自己記電話號碼有問題,一般夫婦這樣一定激嬲另一半,但他沒有嬲,我們無所不談,這樣就會一起討論男女關係問題。』」

先走

相愛的人都害怕另一半比自己先離開世界,又害怕自己先走丟下至愛。

「阿邦說︰『我希望你先死,因為我可以照顧你到最後一刻。』」

羅敏莊說出內心恐懼︰「我自己也是這樣想,因為我覺得失去他會好痛苦,不知怎樣生存下去。」

陳國邦安慰她︰「我們間中討論如何面對死亡,不是大吉利市的話題,而是做心理準備。我們婚前有隻貓,是她的第二隻貓,九歲了,患急性肺病走了,她很傷心,但我跟她說︰『牠在世時我們對牠很好,牠生前很開心、很活潑,這樣就沒有遺憾了。』我們最愛的人終有一天會離開,現在她在我身邊,我會更加珍惜。」